去米脂，寻找英雄与美女的踪迹
撰文/摄影/王淼
“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
在陕北黄土高原的腹地，米脂城地方不算太大，名气却不算太小，这一来是因为米脂城“控山险，扼冲要”，属“延绥襟喉之地”；二来，历史上的米脂曾经出过两位极富传奇色彩的名人，一位是三国时期助王允巧施连环计、并最终成功铲除董卓的貂禅，一位是明末著名的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前者是美女，后者是英雄，美女与英雄的绝配，自然为米脂的历史人文增色不少。
李自成行宫
米脂古称银州，自古即是“华夷杂处”之地。这里虽然是貂禅和李自成的故乡，但在米脂旧城中有关二者的遗迹却并不多见，貂禅自不必说了，年代久远，且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历史上有无其人尚无定论，而传说中米脂城外的貂禅洞究竟是不是貂禅的出生地也就实在让人起疑；李自成遗迹的稀少可能与满清入主中原后对“流贼”的清算有关，米脂现存的李自成遗迹，即是城内最大的古建筑群李自成行宫。但据专家考证，所谓的“李自成行宫”，不过是明代嘉靖年间修建的一座真武上帝庙，李自成的大军或许的确曾经在此驻扎过，但若据此就将这座古庙看作是李自成本人的行宫，似乎颇有不妥。
李自成纪念馆
钟楼
当然，李自成行宫也好，真武上帝庙也罢，作为米脂城内现存的一组规模巨大的古建筑群，李自成行宫仍然称得上是米脂县城的文化地标式建筑，且不说这群宫殿式建筑修建于盘龙山麓，依山据险、居高临下，有着开阔的视野和恢弘的气势，单是行宫内的各式匠心独具的构建，诸如秀丽、别致的乐楼与梅花亭，高达十七米的捧圣楼和凌空而立的玉皇阁，以及点缀其间的各式各样的石雕、砖雕和木雕，已经让人过目难忘并叹为观止了。
陕北民间自古即流传着一句妇幼皆知的民谣：“清涧的石板瓦窑堡的炭，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米脂的婆姨固然因貂禅而远近闻名，但米脂的汉子却也未必就输于绥德的汉子，至少让李自成与吕布PK一番，将二人的各项指标相互对比一下，大家彼此彼此，怕也难以真正分出高下吧。
石头在歌唱
说实话，在米脂旅行，我个人更感兴趣的还是当地独具特色的石砌窑洞式建筑。说起米脂的石砌窑洞式大宅院，当然要首推位于米脂县城东十五公里桥河岔乡刘家峁村的姜氏庄园了。
这座由清代后期陕北首富姜耀祖出资修建的私人庄园，既建有有着长长雉堞的高大寨墙，又建有一座看过去非常坚固的碉堡，在寨墙的最高处，甚至还砌有形若马面的炮台。姜氏庄园背靠群山，面迎绿水，就像一座欧洲中世纪戒备森严的巨大城堡。沿着坡度极大的拱形门洞拾级而上，庄园的构建由山脚一直绵延至山顶，庄园的形制则按功能与区域的不同划分为下院、中院和上院三个部分。下院以块石砌垒，属陕北典型的窑洞式四合院，门楼上方高挂着“大夫第”的木雕巨匾，门道两侧各置雕刻精美的抱鼓石，门前则建有高达九米多的挡土墙，是为管家居住之所。
姜氏庄园
去中院需穿过一座既可通行、又可排泄洪水的寨门，此门洞与第一道门洞相仿佛，上坡的路面同样用石片竖插以防滑，展示出一种美观与实用相兼顾的建筑个性。中院的内院自成一体，迎面是一座五脊六兽硬山顶式样的门楼，上书“武魁”二字，以炫耀房主人的武举之绩，在门楼两旁的围墙上，用白灰写下的字迹尚隐约可辨，一边是“红军万岁！”另一边是“一切权力归农会！”斑驳沧桑的字迹似乎仍在讲述着半个多世纪前发生的故事。穿过东西厢房对置的中院，即是整座宅院的制高点上院，这是一座陕北地区最高等级的“明五、暗四、六厢窑”式的窑洞院落，院内明亮宽敞，穿廊抱厦，布局合理，古朴大方，是为院主人本人的居住之所，同时也是整座庄园的精华所在。
上院，姜氏庄园的精华所在
中院门楼
半个多世纪前的字迹
米脂除了有像姜氏庄园这样规模宏大的私人宅院之外，散落在乡间的各种各样的普通民居，也同样以其独特的构建与朴素的造型吸引着我的目光。这些石头垒砌的房子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无论是石砌的门、石砌的窗、石砌的墙、石砌的路，看过去总是那么干净素雅、条理分明，繁复却不显杂乱，规整却并不单调。尤其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一片片薄厚不匀的石头堆砌在一起，竟然变成了一个个灵动的音符，编织成一曲曲让人怦然心动的旋律——于是，我恍然明白，在陕北“信天游”的家乡，就连石头也能够歌唱啊！
石鼓
神龛
石磨
古城的记忆
像国内许多经过了旧城改造的历史文化名城一样，米脂古城在很大程度上也已经面目全非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米脂古城的城门洞与老街尚有存留，而米脂老城的格局也基本上一如其旧。从老城中心的十字街向周围延伸，依次排列着东大街、西大街和北大街三条保存完好的古街区，以这三条古街为主干，带有浓郁地方色彩、且承载着米脂古城历史记忆的枣园洼、儒学巷、安巷则、小巷则、石坡、市口巷、北城巷等巷陌街道罗列其中。古街区多以石板铺地，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色招牌琳琅满目，街面上虽然也夹杂着一些新盖的楼房，但却仍然能够看出米脂城旧时繁华的风貌。
老街
当然，更有意思的还是那些曲径通幽的小胡同了，其中多有陕北传统民居窑洞式四合院，而随处可见的古朴、精致的门楼，更是时时能够带给人意外的惊喜。这些普通人家的普通庭院除了拥有精致的门楼之外，门楼后面的影壁上一般都镶嵌着一个长方形的砖雕佛龛，这些佛龛虽然大多已经废置不用，但它们的存在，却依然能够让人不自觉地回想起古人鸡鸣犬吠、袅袅炊烟的写意生活。
民居四合院
从南向北一直走到北大街的尽头，即是米脂城的北城门“柔远门”。柔远门位于盘龙山下，面对着北方的“夷狄之地”，起名“柔远”，原本就有“怀柔远方”之意。据米脂县志记载，柔远门本来由瓮城、城楼、驻兵舍和两套城门构成，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瓮城、城楼和驻兵舍早已荡然无存，如今只剩下一座孤零零的城门洞诉说着远去的岁月、诉说着消逝的人事，为后人留下些许往日城垣的记忆。
老城门
（原创文章，隔日推送。请长按、识别
